【上苑現場解讀】“紅線”Hether Beardsley(美) & Guido Nos
[2019-6-1 20:49:37]
【上苑現場解讀】“紅線”
Hether Beardsley(美) & Guido Nosari(意)雙人展作品解讀
文:秦姣姣
上苑藝術館2019年國際駐留項目啟動后,迎來了大批國內外藝術家,由于國外藝術家受到簽證等原因的影響,他們會做短期的駐留,但這并不影響他們在這里創作出高質量的作品。
在藝術家入駐不到兩個月的時間里,來自美國芝加哥的女藝術家希瑟.比爾茲利和來自意大利的男藝術家奎多.羅薩瑞共同策劃了屬于他們二人的“紅線”雙人展,展覽六月一日將在上苑藝術館展覽館開幕,此次展覽展出的作品材料多樣化,從視覺上給人很新奇的感覺,作品表達的內容基本源于藝術家走訪中國時所關注的中國民間美術和建筑藝術,藝術家們用他們的巧妙之手結合他們的理解創造了這批優秀的作品,我想我們中國的觀眾會從這次展覽中重新認識我們國家的文化,并收獲到藝術作品帶給我們的快樂。

希瑟.比爾茲利是個典型的美國人,為人干練、勤勞,做事效率高,我經常看到她背著包走在清晨的陽光里,有時候會在圖書館里碰到她,她戴著耳機聚精會神地對著電腦工作,在她身上我感受最明顯的就是她的職業精神,從她的所有作品中都能感受到她專注、高強度、持續而穩定的品質。剛來不到一個月,在大多數駐館藝術家還沒進入創作狀態時,她已經做出了三種表現形式的作品,至本次展覽,她將這三種表現形式表現得更充分和完整。

第一種是希瑟選擇在中國的舊建筑照片上“種植物”,不同于常規繪畫用鉛筆構圖的程序,希瑟是用針在照片上刺洞來定位和定形,她用了編織和刺繡兩種手法,呈現出立體和平面兩種效果,立體的“草”長得密而有序,她擅長借由重復性的疊加來展現一種恒定的力量感,深深地凝視后,使觀者視覺上達到了一種探尋和恍入其中的滿足感,“植物”所長之處都是無人的廢棄建筑之上或周圍,我們能感受到大自然的力量,一種勢不可擋的永恒之力,超越文明,超越人類試圖控制一切的能力和欲望,我能感受到希瑟在編織時那種化身為植物的狀態,嚴肅的它們集中力量破土而出、努力生長并一棵棵密集成軍隊。平面刺繡的各種“樹”更是張狂,它直接占領畫面試圖屏蔽那些建筑。她的這組作品展現了她對于后人類的思考,她希望接下來每到一個國家和城市都能持續“種植物”,感受所到之處的一切的同時,她將思考未來人類消亡后,那些地方將會是何種面貌,自然的力量將如何吞沒一切。她的“種植物”作品的行為強化了我們每個人都知道的事實,只是我們還不習慣接受終將被大自然肅清的結局。

希瑟的另一種表現形式的作品就是結合婚禮簽名冊、實景照片、紙上鏤空雕刻工藝。當她發現簽名冊這個有趣的紅色折疊本時,她并不知道它的用途,但她能感知到中國紅的這種喜慶文化氣息,折疊的空間效果也十分有趣,她在黃山旅游時拍攝了很多實景照片,她把照片黏貼在簽名冊上,再罩上她雕刻的鏤空紙上作品,鏤空雕刻的技術和內容也是有源頭的,她在上海的一個小書店里發現了一本厚厚的舊書,里面都是鏤空作品,內容有自然景物、人物和建筑。作品中,觀者首先被鏤空的工藝之美所吸引,畫面是抽象的,又有中國的陰陽轉換的視覺效果,眼睛被調動了起來,就像玩一場游戲,透過鏤空的內容,觀者看到了黃山景圖,一虛一實,一抽象一現實,再跟著折疊的畫面空間流轉,觀者的眼睛確實是進行了一場有趣的旅行。還有一些大的鏤空作品更單純地體現了鏤空雕刻的構圖和形式之美,這些在我們中國人看來司空見慣的過氣工藝品,被外國藝術家發現了它的藝術價值,也同時喚醒我們要關注和重視自身文化。

希瑟的最后一種表現形式就是她在中國的白酒瓶上“種花草和其它”,她用的是超輕粘土,超輕粘土是一種新型材料,2007年誕生于德國,現在已流行于全球,大多作為兒童玩具,但在希瑟這里,超輕粘土不僅可以隨意運用發揮,還是多年來貫穿她多組藝術作品的重要表現工具,在她的個人分享會上,我們無法相信那些純白的造型奇特的生物模型是超輕粘土的功勞,她的神奇之手讓超輕粘土變成了高級的有價值的藝術品,那些小小的“觸須”、“鱗片”、“枝葉花朵”,按照藝術家的意志有順序有節奏地排列在一起,它們“長”在瓷器上,栩栩如生,與舊建筑上“長草”那批作品不同的是,酒瓶上“長”的有中國的文化,盡管文化不如自然永恒,但文化的力量在有限的時間和空間里也是很強大的,它無處不在,根深蒂固,常駐人的心中。

奎多.羅薩瑞是一位來自意大利的男藝術家,他到達上苑的日期比較晚,那是一個早晨,高個子的他穿著優雅,一股紳士風,他彬彬有禮地主動跟我說話。后來的日子里就看他穿著帆布鞋和人字拖,感覺他放松了很多,并流露出一種氣定神閑的氣質,和希瑟的快節奏忙忙碌碌不同,奎多好像更多的時候在感受和思考。第一次進入他工作室是因為一位路過的設計師告訴我有個意大利的畫家在工作室墻上涂鴉,還問我他是不是涂鴉藝術家,我很好奇奎多把墻畫成什么樣子了,所以我上門看看,才知道他實際上畫了好多小幅紙上油彩,畫面由顏色豐富的色塊組成,我心里驚嘆:這家伙才來幾天呀,效率真高!后來看到他搗鼓縫紉機,聽他講要把畫疊加起來縫制成作品,覺得十分有趣,看來他和希瑟對于紡織在藝術創作中的運用都很喜歡和在行,有趣的是,希瑟和奎多在我隨口一句的建議下一拍即合,所以他們能做一次聯展是機緣也是巧合。

和希瑟不同,奎多保留著傳統的繪畫表現方式,他對于紙有著特殊的情感,喜歡不規則的小紙張,他主觀認為這些小紙張就像一個雕塑基座,他在上面畫上抽象內容或是在上面編織、縫制的過程就像在做立體雕塑品,并讓這些小紙片按照他的意志去“旅行”,有時候它們被黏貼著疊加在一起,有時候它們被縫制在一起,有時候它們被擺放在光線下,有時候它們被排列好順序貼在一塊紅磚墻上,有時候奎多又干脆放棄小紙片,直接做起了立體編織品,他反復在材料之間、平面和立體之間樂此不疲地玩游戲,他認為這些藝術行為足夠說明他的個人美學觀。

此次展覽的紙上作品我們可以看到小紙片們隨著奎多的意志規規矩矩地緊湊在一起組成三幅大尺寸作品,色塊們也有規律地集合成密密麻麻的小堆或是全部朝一個方向發力,這是源于奎多逛北京市中心看到很多顏色艷麗的花和逛圓明園看到琉璃瓦所得到的靈感,中國花季的到來讓奎多感受到了繁花似錦的美感,琉璃瓦的規則和有序讓他感受到了國家與國家之間建筑和文化的差異,它們被一筆一筆力量均勻地畫在了小紙片上,就像一個個小人整齊劃一地做著同一個動作,一條大紅線,一個大紅點,霸氣地劃過中央,就像紅紅的城墻帶過一面五星紅旗,我想,觀者此刻感受到了奎多的印象中國吧!接下來看看他在樹葉上干了什么?他完全逆著樹葉的脈絡縫制了一個脈絡,很顯然地呈現了反自然的力量,就像他此刻在中國生活有種艱難感和逆反心理,他想看看這些被逆著生長的樹葉能活多久,就像他想知道接下來他與這個國家的環境和人還會發生什么樣的關系,是達成和解適應這里,還是最終選擇逃離。也許此刻觀眾所看到樹葉的狀態就是奎多的內心世界吧!

他不僅在樹葉上縫了脈絡,他還把很多有意思的小紙片和樹葉縫在一起,部分小紙片上,他會畫上一些內容。小紙片也分為摳圖和剪紙兩部分:一部分他從雜志上摳下來豐富的圖案,另一部分他把雜志和畫紙剪出來類似鏤空效果、多邊形等不規則的形狀。這些紙片被分為兩層、三層、四層甚至更多層的和樹葉以不同順序疊加后縫制在一起。
從視覺效果上,我們可以看到,樹葉上有雜志上摳下來的各種人物、動物、景色、建筑、抽象圖案等紙片,有像蜻蜓、蝴蝶翅翼局部的鏤空紙片,每片樹葉作品的構圖都是獨一無二的,有的小紙片幾乎快要脫離樹葉,有的小紙片在樹葉底下露出來一點點局部,有的紙片們對比強烈地在樹葉上互相抗衡,有的則關系緊密地疊加成非常神秘和有趣的效果,有的紙片以方正的、尖銳的形狀來壓迫樹葉,有的紙片們則以細小形狀的身份稀疏地攀附在樹葉上......這二十五片樹葉作品充分展現了奎多在藝術創作上的智慧和他的藝術造詣的高度,他善于探索和挖掘材料與材料之間的可能性關系,當他用剪刀和針線把這些不同材質的事物連接在一起時,新的生命就這樣開始了,我感受到人類文明和大自然結合在了一起,血肉不分離,它們姿態各異,變幻多端,演繹出了別樣的藝術之美。

在我看來,希瑟的作品充分地展現了女性特有的韌性和視角,女性相對于男性更容易接受新事物,所以我們感受到她在無孔不入地了解、感受和探索中國民間文化,她善于發現一些有創作價值的材料,比如中國的白酒瓶子的設計上可謂是滿滿的中國化符號,大紅的折疊簽名冊上面鑲金的中國式圖案,書上那些中國式的建筑,以及鏤空藝術的形式美,她發現它們并用她個人的藝術創造力重新創作了它們,使觀者感受到了全新的視覺效果。這就是希瑟所展現的她個人的藝術能量,她來到中國,并用她大量的足跡和勤勞的雙手給我們每個中國人上了一堂藝術課,藝術無處不在,只是等待我們去發現和重新認識,去構建和連接,讓文化藝術的美浸潤我們的靈魂。

藝術的敏感性對于藝術家非常重要,希瑟敏感于外在的一切,忙于捕捉的同時又非常理性地解析一切事物在時間長河里的動態。奎多在我看來更加感性,他將他捕捉到的事物結合他個人的情感,以變幻多端的色彩表現出來。當眼睛游離在他創造的多彩世界里,觀者很容易感受到個人的氣息和情感,他在樹葉上縫紉反向脈絡,既有著溫柔的手法,又有著暴力的情感抒發,既度量了不同文化的具體差異性,又吶喊出了個體和外在環境的不和諧的聲音。同時,他讓他的小紙片和樹葉盡可能的“相處”,事實證明,當他完成了所有樹葉作品時,小紙片和樹葉之間已經產生了復雜的、交織的關系,豐滿的情緒和態度立于作品之中,我想,奎多已經在創作的過程中完成了一次生命的嫁接,他在中國“生長”了。

兩位藝術家所展現出來的藝術各有千秋,它們被一條隱約的“紅線”所牽引著,這條“紅線”源于中國民間的姻緣的傳說,國家與國家、文化與文化、人與人之間也需要像建立姻緣一樣互相牽引,并共同創造出更高的人類文明景象。同時,象征著中國的紅色,它是充滿活力的,它激發了外來的靈魂,并釋放出燦爛的藝術火花。












黑山藝術家 Irina Ideas 現場鋼琴演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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