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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意識.婦人之見.雌聲·翟永明

[2008-5-26 13:14:42]


女性意識.婦人之見.雌聲
翟永明

關鍵詞: 三首詩 三位女詩人 三種女性價值觀

一.自恨羅衣掩詩句

游崇真觀南樓,睹新及第題名處
云峰滿目放春晴,歷歷銀鉤指下生。

自恨羅衣掩詩句,舉頭空羨榜中名。

2005年,我打算寫一篇關于魚玄機的文章。于是,打開電腦,搜索魚玄機的資料。不料谷歌搜索中,跳出來的,全是赫人標題:《情欲世界的女皇》、《從“棄婦”到“蕩婦”》、《因妒折命的魚玄機》、《風流女道士》等;還有以此為題材拍攝的三級片。除去“蕩婦”一類侮辱性字眼之外,更有許多評論,將魚玄機與當下中國文學現實中的美女作家,身體寫作混為一談。因而使魚玄機詩歌中超前的女性意識和卓越的詩歌才華,受到了雙重岐視。

這讓我感到:上千年之后,女詩人魚玄機的命運和她的才華、她超出自已生活的時代的膽識,和她前所未有的女性意識,仍然被當代社會、被現代人,甚至被文學史誤讀、褻瀆和狎玩。

在所有稱魚玄機為“蕩婦”的文字中,均以魚玄機進咸宜觀入道之后,立牌“魚玄機詩文候教”,為其“高張艷幟”的反面證據。但現在看來,當時的魚玄機,不過是想要在詩藝上精進磋藝,為自己搭建一座交流溝通平臺而已。如當時有網絡,她自不必在咸宜觀立牌,注冊一博客足矣。但是,在當時“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年代,女性寫作,本身就是一種對男權社會的冒犯。“像男人一樣寫作”(將寫作變成自己的職業,志趣中還貫穿了文學野心),就更是一種對禮教、對社會的僭越;而“詩文候教”,與男詩人交流、唱和、即興賦詩,“自是縱懷,此乃娼婦也”。不用分說,界線,標準都已定出,其后果和禍害,一直延續到今天。

在我看來,魚玄機是中國文學史中,是最具有女性意識的女詩人。不僅僅因為她的詩歌才華卓然,“才媛中之詩圣”(明.鐘惺《名媛詩歸》),而是因為她的思維、她對寫作的看法、她的女性世界觀;在她生活的那個時代,以及以后的許多年里,都是超前擎后的。

既便是最開明的時代唐朝,正統的道學家也會認為:文章雖是公器,卻不能大過男女之防。況且,在強大的父權社會壓抑下,大多數女性毫無自信心,自認為她們的創作是無意義無價值的。而且,由于自身意識也受封建和道德觀念約束,使得她們寫作的選題和審美上,都下意識地順應她們的角色認知。加之由于社會的局限,她們事實上也不可能面對外部世界。在這樣的大前提下,魚玄機公然立牌“詩文候教”,可說是對封建禮教的一種傲視,不屑,甚至于反其道行之。

魚玄機的詩歌,就是非常具有獨特的女性視點和女性意識的。且讓我們看看她的《浣紗廟》:

浣沙廟

吳越相謀計策多,浣紗神女已相和。
一雙笑靨才回面,十萬精兵盡倒戈。
范蠡功成身隱遁,伍胥諫死國消磨。
只今諸暨長江畔,空有青山號苧蘿。

魚玄機在描寫這段吳越史實時,超越了男性視點,沒有依照先前那些規定好的現存話語,以強烈的女性意識注入其中,筆力雄健剛強,但又婉轉曲折有致。有人評曰:“后二句寫得“語氣陡健,恰如實有其事”。(鍾惺《名媛詩歸》)“吳越相謀計策多”,這個歷史故事中,表面上,謀術是主角,浣紗女只是謀士手中的棋子。但是,真正的主體是西施,詩中魚玄機并沒有從三十六計的“美人計”中入手。魚玄機強調的是女性的力量:“以柔克剛”的力量。女人的力量是自然的力量,男人的力量是人為的力量。所以兵書上有說法:“強弱,形也。”女人自古被認為是弱者。但強弱只是外在的“形”。雙方的實力中,“勢”才是潛在的,待發的力量。詩中“一雙笑靨才回面,十成精兵盡倒戈”兩句,集中體現了魚玄機的女性思維,蘊含著東方哲學中“以柔克剛”的陰性智慧。在詩中,“一雙笑靨”是“形”,“回面”是“勢”,就這么一個動作,就大勢所趨:“十萬精兵盡倒戈”。“一雙笑靨”對“十萬精兵”,兵力可見。“回面”和“倒戈”兩個動作,其表達的動靜也完全不一樣。

這首詩中呈現了另一角度,在這場吳越戰爭中,西施的作用遠遠勝過了那些出謀劃策的男人;盡管,這個作用是由這些男人來決定的。在這些謀士心中,西施不過是一個戰爭手段,戰爭結束了。西施的故事也就結束了,詩的最后兩句指出了這一點。而作為功臣的范蠡,伍子胥卻成為戰爭英雄,真正的女英雄西施將仍然背負“禍水”的名聲,與歷史上那些“禍國”紅顏并列在一起。詩人在這首詠史的詩中,貫穿了自己一貫的自我意識,亦即:只要給女人一個機會,女人也可以改變世界。柔弱是女性的特征,但也是女人的一種力量,并可以成為女人的一種強勢。

所以她說:男人權謀相爭,化為歷史煙塵。最終不敵一位出身微寒的浣紗女的“一雙笑靨”,像青山一樣長在。這當然只是一位女詩人的解讀,是一位具有自覺的女性思考的女詩人,對男權社會中女性角色,歷史敘述中的女性符號,進行的詩化和顛覆性的描寫。而在男性話語中:這樣的“笑靨”,仍是歷史進程中的禍水、妖媚和夢魘。

魚玄機是中國古代女詩人中,自我意識相當強烈的女性。按辛文房的說法是:“其志意激切,使為一男子,必有用之才”。但天不假其愿,“羅衣”掩住了她的雄心壯志,她只能寄情縱懷于詩書之間,在她的《打球作》中,最后兩句:“畢竟入門應始了,愿君爭取最前籌”。正是她“爭取最前籌”的個性和野心,使她寫出了中國文學史上,最具女性意識的詩歌。同時,也由于她事事時時都與眾不同,也事事、時時被社會,被正統思想所不容;以至于年輕斃命,至今仍被一誤再誤地受到多重誤讀。

在《游崇真觀南樓,睹新及第題名處》一詩中,魚玄機最為旗幟鮮明地表明了自己的女性意識,她對女人的自身才能的重視,對像男人一樣,以一已之“才”謀稻梁的職業生活,有著一種自信和向往。對男權壓抑女性才華的不平,對女性自身的評估,她的見識和議論,都遠遠超出了同時期習慣于依附夫君、婚姻、家庭的女性;甚至,超出了同時期及后世那些以寫作娛男人的才女們。

這里的“自恨”,不像其她古代女詩人一樣,并不是對“羅衣”(女性身份)的自卑、自憐,或是“花木蘭”情結,而是對科舉制度,朝廷政策,女性的政治利益和社會地位,發出的思考和感言。這里的“自恨”是女人的自信和自尊:只要給予女人與男人平等的機會,她們同樣可以成為國家棟梁。這在古代女詩人中,幾乎沒有人敢作如此膽大妄為之想。這與魚玄機一貫的恃才傲物,藐視權貴,忠實自我的個性和思維有關。她認為是“羅衣”遮蔽了“我”的才華,“我”雖志存高遠,在現實世界中卻毫無希望。“舉頭空羨”中除了“自恨”,還有一層“不服”。因為,崇真觀上那些中了舉的姓名,代表了“十年苦讀”,“一朝聞名”的窮學士的野心和身份轉換,哪怕他們出身寒微,來自窮鄉僻壤,但通過“榜上名”,他們的文學野心和政治野心,都得到了安放。而“游者”,“觀者”魚玄機卻清楚地知道,這樣的身份置換,于已,永無可能。

二.婦人之見還是壓倒須眉?

烏江
李清照

生當作人杰 死亦為鬼雄
至今思項羽 不肯過江東

這首“烏江”寫于宋王朝在南京重建,趙構南逃之后,二十個字釋放了李清照對歷史、現實、國家、天下,生死、勝負、精神、氣節,縱橫捭闊的想像和思考。

這首詩是由有可能被視為“婦人之見”的女性角度,闡釋了一個女詩人對“失敗”這個主題的深思和反省。項羽一直是歷史上有爭議的英雄人物。在鴻門宴上,項羽手下留情,把劉邦放走。當場就氣得范增罵其“婦人之仁”。在主流的政治、軍事家眼中,是第一次錯誤。后來項羽兵敗,退至烏江,烏江亭長劃船渡他,他竟說什么“天之亡我,我何渡為”?別姬自刎,可歌可泣。但主流輿論并不認可他這一套“失敗美學”。歷朝歷代的英雄豪杰,都以他為反面教材。我們可以說這一套認識,都是男性的視點。從杜牧的詩,到史馬遷的《項羽本紀》和劉邦對項羽的評價,以及毛澤東“不可沽名學霸王”的詩句,都從男性角度、政治角度、軍事角度,去批判項羽的失敗和心慈手軟,包括最后的“寧折不彎”。

以此為題材的詩也有許多,最具代表性的有四家。

題烏江亭
杜牧

勝敗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辱是男兒。
江東子弟多才俊,卷土重來未可知。

烏江亭
王安石

百戰疲勞壯士哀,中原一敗勢難回。
江東子弟今雖在,肯與君王卷土來。

人民解放軍占領南(1949.4)
毛澤東

鐘山風雨起蒼黃,百萬雄師過大江。
虎踞龍盤今勝昔,天翻地覆慨而慷。
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

對比李清照、王安石、杜牧、毛澤東四首詩,可以看出,只有李清照的詩,對項羽是一種肯定姿態。這首詩一開頭就是斬釘截鐵的表達:道德精神和人生氣節上的認同。“當”和“亦”二字,其實也是詩人自己的鮮明立場。這二句擲地有聲,非一般“須眉”能夠寫出這十個字的人生境界。同時,這十個字傳達出一種無畏氣概和烈士情結。如按詩家評介,也當屬無“雌聲”之作。但是仔細比較這四首詩,《烏江》一詩,實際上是蘊含著強烈、清醒的女性對戰爭、國家興亡、勝敗意義的另外一種解釋。詩的背后,是女性的聲音、女性的認識。在我看來,這首絕句,并不僅僅是李清照在趙構南逃之后,作為一個受害者,對最高統治者的鄙視。不僅僅是南渡問題,而是包含了她對生死、勝敗、興亡、榮辱這一系列互為對立的因素,進行的女性眼光的重新詮釋。詩中的主人公,既是項羽,也是她自己。

杜牧詩中認為項羽兵敗之后,應該“包羞忍恥”。也就是說:“大丈夫能屈能伸”。韓信胯下之辱,是“包羞忍恥”的榜樣,“是男兒”也。毛澤東詩中,顯然認為項羽鴻門宴放虎歸山,把自己變成窮寇,是“沽名”之舉,不可學,但他認同范增“婦人之仁”的看法。他喜歡杜牧的這首詩,顯然也認為項羽該忍未忍,不肯過江東待機反撲,不是大丈夫。而王安石詩中卻以一個政治分析家的口吻:“中原一敗勢難回”,討論的是兵敗之后的天下局勢,和渡江之后卷土重來的可能性,乃軍事分析,充滿功利味道,不愧為政治家。三首男性角度的詩,都是不屑或惋惜。可以說所有史學家和后世的評論,都將思考集中在項羽的性格悲劇上:失敗和自刎是由他的“婦人之仁”,“婦人之見”所致。這里有許多現存的詞語可以用來說明這種觀點:“無毒不丈夫”、“大丈夫能屈能伸”等等。所以,按照這些說法,項羽的失敗,是由于他性格中具有女性氣質,而女性又被認為“頭發長,見識短”,所以,項羽“不肯過江東”之舉,也就是那些不屑和替他惋惜的人,所認定的“見識短”了。他們不承認他是英雄。

但是,李清照此詩后兩句中,一個“思”字,將上述男人“見識”一概推翻,反其意而歌頌之。“雖敗猶榮”,這是她的意旨。“不以成敗論英雄”,歌頌失敗者的精神。可以說,這確實是帶有女性的觀念。在這里,烏江是一條界線,踏過去,“包羞忍恥是男兒”,也許贏得了戰爭,輸掉了人格;不過去,輸掉了生命,贏得了精神。項羽選擇了后者,其實也就是選擇了一種生死哲學,也就是生為人杰,死亦鬼雄。而李清照顯然謳歌的也是這種人生哲學。在這四首詩的力量和氣勢上,是分不出男女性別的。但詩的境界,卻可以看出性別的不同。這就是為什么有人評價李清照“不徒俯視巾幗,直欲壓倒須眉”。人們習慣于說女人比男人活得本能、活得注重精神,從李清照的詩中可以看出,從歷史上許多女性的故事中也可以看出。女性更看重氣節、尊嚴和寧折不彎的精神。明末清兵入關時,眾多士大夫在清皇朝的高壓下投降。恰恰是那些被認為早已失節的藝妓們,表現出大義凜然,慷慨赴死的行為,如李香君、柳如是等。而他們的丈夫或情人,卻都“包羞忍恥”,經過理性分析,最終放棄了自己的信念。所以,不光詩歌有性別之分,連政治、軍事、經濟都有性別之分。只是千百年來,女性的聲音都是被鄙夷的,被認為是短見的、不實際的、脫離現實的。“能屈能伸”是大丈夫,“寧折不彎”,自然就是女性的屬性了;如果按照簡單的推理,就是這樣,事實上當然復雜得多。有意思的是我在網上看到:一次課文講評中,關于項羽所作的問卷調查中,所有的女性都贊同項羽不過江東;而男生,幾乎全部贊同應該過江東。他們的理由則表現了不同的性別趨向:女學員多認為人貴有廉恥之心,尊嚴不能保,不如舍身成義,青史留名。男學員則認為成大事者應忍辱負重,臥薪嘗膽,以圖東山再起。

三. “雌聲”的視角與氣度

籌邊樓
薛濤

平臨云鳥八窗秋,壯壓西川十四州。
諸將莫貪羌族馬,最高層處見邊頭。

這籌邊樓正是在從成都去松州(今松潘縣)的路上,屬羌族地區。是大和四年(830)李德裕任劍南西川節度使時所建。實為抵御羌藏邊關、為抗擊吐蕃、南詔(想來便是如今阿壩、甘孜一帶的藏區吧)而建。在他的任內,收復過被吐蕃占據的維州城。李時常在籌邊樓上,與邊地百姓聯絡感情,所以,西川也一直很安定。后李德裕調任離蜀,此后邊疆糾紛又起。

“平臨云鳥八窗秋,壯壓西川十四州”,何等的開闊視野!想來這正是因為薛濤多年在幕府進出,且得以與地方官員議事,又曾被罰至松州偏遠之地的原因,使得她身上具有一般深居閨閣的良家女子所沒有的壯志和霸氣。下兩句語氣陡轉,充滿憂慮與人文關懷:籌邊樓,這座在當時可稱為巍然的高樓,是西蜀政治軍事的重心和制高點,而今由于駐守將士的目光短淺,貪婪掠奪,召來了與羌族人民的戰爭,烽火再起,危及首府成都。薛濤顯見得對那一帶的風土人情、邊塞氣概、兵家常識一定是了然于胸,同時也對唐時邊將統領對少數民族地區的政策有所諷諫。所以才會寫下“諸將莫貪羌族馬,最高層處見邊頭”這樣有遠見、有卓識、有反省、有用兵之氣魄的詩句來。四句詩,通過對照李德裕建樓籌邊和今昔形勢的變化得失,表達了這座建筑物具有的特殊歷史意義。

胡震亨曾這樣評價薛濤的詩說:“薛工絕句,無雌聲”,也就是說:薛濤的詩沒有女子氣,是好詩。在中國古代各家評注中,涉及到對女詩人的評價中,總會有這樣的標準。有無“雌聲”,是古代文學史對女詩人的褒貶用詞。“無雌聲”一直是對薛濤詩歌的高度贊揚。的確,《籌邊樓》是詩人對戰爭和邊戎政策的筆力矯健,語音雄厚的力作,看起來像一首男性的詩作。但是,細細讀來,全詩充滿了女性對戰爭進退攻守,勝負交戰的策略和決斷,也充滿了女性對和平、安邊的期冀。薛濤因為被罰邊關,所以對邊關百姓疾苦、少數民族地區了解甚多。她亦曾寫過:“聞道邊城苦,而今到始知。卻將門下曲,唱與隴頭兒”。所以,她也深知在邊關地區,如何處理好各種關系,如何建立與少數民族地區人民的良好信譽,是邊關安寧的大局,大勢所在。“諸將莫貪千里馬”,正是寄望于戎邊將士放棄小利,志在大局的警策。這樣的詩句,既有女性博大厚愛的胸懷丘壑,也有登高望遠的壯志和靈活的布局眼光,是女性的聲音,更是女性的思考方式。

所以,“雌聲”未必不能表現女性的氣度、境界和視角,未必不能力透紙背。“婦人之見”也未必不是一種高標準的見識,如果這個世界不存在那么多狹隘的對性別、對政治、對創作的制約,性別就不再會成為社會中與其他歧視話題一樣的問題。

四.“雌聲”是一種美學標準嗎?

三首女詩人的詩作中,可以讀出三種不同于男性思考的女性價值觀。也可以從中看到古代女性詩歌史中,被忽視和歧視的女性視角。實際上,歷史上、文學史上一直存在著這樣一種看不見的標準,這一標準只對女詩人所設:“雌聲”是代表“閨閣氣”,是女人的聲音。同時,也是詩歌中比較低級的聲音。因此, “雌聲”變成了一個女詩人必須摒棄的角度。直到今天,男詩人稱贊女詩人寫得好的時候,也仍然是“贊揚”她寫得不象女詩人。正是這樣一個有無“雌聲”的標準,導致了女詩人寫作中的焦慮。

2005年,我在北京參加“中日詩人對話”上,我與日本女詩人平田俊子、財部鳥子有過關于中日女性詩歌的探討。當即就有別的男性詩人在發言中稱:女性詩歌是政治策略,是女性利用政治話語向男性索要話語權。他認為詩歌是沒有性別的。

這里有一個悖論:如果詩歌真的沒有性別,那歷來詩評家關于女性寫作中的“閨閣氣”、“雌聲”又對應了什么呢?晚清沈曾植說李清照詞:“倜儻有丈夫氣。”那么,“閨閣氣”不正是對應于“丈夫氣”嗎?胡震亨所說的薛詩“無雌聲”, 自然是對應于詩歌中的男性聲音。

王漁洋稱李清照為:“婉約之首”,辛棄疾為“豪放之宗”。實際上也是劃出了女性詩歌與男性詩歌的界線,因為李清照詞有豪氣,也有粗放。氣質渾厚低回,又溫婉悲愴。但是,作為女詩人,她自然被劃到“婉約之首”。“婉約”、“豪放”一直就對應著性別的特征,只是,在女性缺席的年代,“婉約派”就成為男性代替女性聲音的一種表達,或者說:由男性發出的“雌聲”充滿了男性的自戀和對女性的想象。

所以,從關于有無“雌聲”的討論中,可以看出,并非“女性詩歌”率先提出性別問題。這一劃分早就存在,只是角度不同而已。再者,多數情況下,一提到女性文學、女性意識,許多男性立即陷入一種集體無意識,相當然地“概念化”和“妖魔化” 或“政治化”女性詩歌,這也成為女詩人拒絕貼上“女性詩歌”這個標簽的原因所在。由此女性詩歌受到雙重歧視:來自男性和女性自身。

如果詩歌真的沒有性別,為什么詩評家總是希望在女詩人作品中找到“丈夫氣”(一種高級的男性標準)和稱贊她們無“閨閣氣”(一種低級的女性標準)。曾經有位批評家,把我在紐約沉寂兩年之后,重新寫作的詩風改變,稱為受同期男詩人的影響。他說“從寫作的慣性來說,……自發地轉為自省的敘事,恐怕是不可能的。我更愿意把這種轉型看作在同時代男性詩人影響的緣故”。但事實上,從1986年寫作《人生在世》時,我就有意識地進行敘事寫作。此外,他列舉的男性詩人的作品,我甚至讀得很少,更談不上喜歡。想當然地認為女詩人必定有一位或多位男性指導教師的潛意識,根深蒂固地在一些男性評論家或詩人頭腦中存在,并在某些時候跳出來,成為性別劃分(也就是好壞的劃分)的佐證。為此我在《小酒館的現場主題》一詩中,設置和再現了一位現實中的“美學上級”。

雌聲——也就是女性詩歌必須發出自己的、女性的聲音。女性詩歌不是生理寫作,不需要百分之百的女性化。而是一種方法論,它為女詩人提供了一個新的角度、新的視點,不同于男性的思維方式。女性的聲音,是一個單獨的、獨立于既有審美體系的詩歌標準,不是一種競雄的方式,更不是男性語言的復制、填空和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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