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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vie of Tang Di
[2011-1-28 19:45:33]
唐棣
(上苑藝術館2011年國家創(chuàng)作計劃候選人)
河北唐山人。青年作家、導演。作品散見于《花城》、《大家》、《詩刊》、《江南》等文學期刊。文字作品入選《詩歌月刊》、《詩選刊》以及多種文學選集。
電影作品“故鄉(xiāng)三部曲”：《湖畔公路》、《變調(diào)》、《抵達》。影片鏈接：h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YqGxbvwnd0I/
1、《湖畔公路》 時長：30MIN （黑白默片）
“一部離開語言的作品，由一條公路展開回想，將細碎的記憶符合拼貼成一個獨立的斷章。在作家的鏡頭之下，這部作品更像一種黑白的心境，沒有結論也沒有疑慮，利用劇情式的外貌拒絕劇情。來自作家視野的熒幕素描，結構簡潔、詞韻無限。有時候，實驗電影就是用簡單線條勾勒出的一支短詩。”
——第二屆國際青年藝術節(jié)評委會
【導演闡述】
闡述一：這是一個關于故鄉(xiāng)的故事。可是故事中并未出現(xiàn)故鄉(xiāng)。這是一種記錄，記錄著故鄉(xiāng)行將消失的那種情緒。公路以前并不存在。現(xiàn)在，出現(xiàn)了，以后必將成為別的什么樣子。公路于我們會越來越陌生。也許，再次從公路上經(jīng)過。你才會和我一樣發(fā)現(xiàn)。這里還沒來得及消逝得一干二凈，已被人又遺忘了一次……
闡述二：我的故鄉(xiāng)行將失去面目。有時，我覺得內(nèi)心感情也如此。片中的兩人是自己的一種情緒分裂。他們從開始單向的守望，經(jīng)歷摩擦，最后攜手一同消失于湖畔的風聲中。其實是自己與自己重合。鏡頭里的公路兩邊都是無限延伸的。這樣，就可以在無形中形成一個圓。開始即結束，以凝固的方式表達情緒的流動。我必須強調(diào)這是一個關于故鄉(xiāng)的故事。兩邊的路究竟通往何方？故事中的人物將會發(fā)生什么，在我們看不到的路上？沉默是最好的傳達語言背后東西的方式。
獲得榮譽：
2008年、2009年度“現(xiàn)象網(wǎng)”雙年度最受關注的獨立電影之一
第二屆國際青年藝術節(jié)實驗電影單元等
2、《變調(diào)》時長：19MIN （黑白）
【導演闡述】
蘇聯(lián)導演謝爾蓋.帕拉贊洛夫說：“最好的電影是拍給聾者和啞者看的。人類喋喋不休，話語泛濫，都快淹死在其中了。”這個短片，從室內(nèi)的沉悶出發(fā)，除了自然聲、必要的音樂，幾乎無對白，無聲無息的日常如何變調(diào)到一條水渠的偶然？其中藏匿著我個人的某種實踐心理。我的希望是無論你看到的是什么，都始終籠罩一種沉迷。一個男人、一個他幻覺中的女人，則構成“主音”。當這兩個“主音”被放置到不同的場景，自然產(chǎn)生失衡。這些被忽略的東西的作用，若被無限放大，我覺得變調(diào)就會以奇妙的方式展開下去。第一部短片，我關心內(nèi)在的，狀態(tài)的。這一部，我則關心速度，失衡。很多事情的發(fā)展不是勻速的。從急速始，未必會平靜地全身而退。整個生活會攜卷著你前進。當然，片中需要和大家探討的是沉悶，這是生活；速度導致令人措手不及的趨勢，這也不是別的，也是生活……我們在變調(diào)中，生命更不是一個曲終人散的結構。短片可以說成幻覺與真實不斷接近與遠離的過程。暗含一種關于偶然性的變化率。從平淡的日常進入敘述，日常是瑣碎的，我們需要沉悶、需要更多的無言才能面對。是一個什么原因，令速度加快，形成追逐？
3、《抵達》 時長22MIN （黑白）
【導演闡述】
我用三年時間對故鄉(xiāng)馬州進行了一次個人意義上的命名。無論到何時，我都愿將之稱為我的故鄉(xiāng)三部曲。《湖畔公路》是深埋在我記憶中的故鄉(xiāng)。它讓我靜如處子、澄明以對。《變調(diào)》講自己此刻的狀態(tài)。它讓我迷亂，讓我失衡。我卻通過影像獲得了一直尋覓未果的調(diào)性。《抵達》是一種對未來的虛構語態(tài)。從一個女人的虛構抵達另一個女人的現(xiàn)實……三部現(xiàn)實中的短片、三段情感上的位移、三場曖昧不清的愛恨。
《一個人.兩個故鄉(xiāng).三種風景》
——故鄉(xiāng)三部曲綜述
作者：唐棣
柏拉圖對話錄中說記憶的過程就像往籠中裝鳥。回憶則是從籠中往外拿鳥。我想到這些是因為當我面對三部片，尤其是《抵達》里交錯閃現(xiàn)出的那些懷想與冷漠、嬗變與靜止、寧謐與喧囂時，我忽然感到這些畫面極可能是自己抓錯了鳥。我的錯愕延續(xù)到字幕結束，我沒有立刻開燈，而是讓自己坐在電影音樂遙遠輕微的回聲中。
忽然，想到前段時間交流會上，幾名提問者反復要我闡釋的孤獨。此刻，與我近在咫尺的，也許就是。其實，孤獨沒什么不好。如有人所說，“使孤獨變得不好，是因為你害怕孤獨。”孤獨不是壞事。尤其，加上一個定語“理想”之后。我是多么甘愿陷入一場理想的孤獨中啊。當理想成為如今最大的奢侈。我們是否可以減少對電影這個理想物質(zhì)的挑剔？以前，我絕不寬容。現(xiàn)在，我會。因為，通過作坊式的短片操練，我日漸對這些導演、這些理想的實踐，心懷崇敬。記得一個評論者評價《湖畔公路》時說：“假如，你要在片中挑缺點的話，俯首即是。但這些缺點換種思路想，也不失為《湖畔公路》的價值所在。”
現(xiàn)在，讓我再說《湖畔公路》的故事，我已很難把當時切身的感覺寫出來。因為，三年前的我，在我的回望中儼然成為了另一個人。三年似乎發(fā)生好多事情。這些事情把當初的那種凝固到一塊的快樂、理想，逐漸摧毀、打散……等我意識到，跟當時一塊拍攝的朋友感嘆時，我冷漠地說出一個幾近徹底的詞語：蕩然無存。
我懷念第一個片中固執(zhí)的練習者的姿態(tài)。比如，并不順暢的仰角畫面、虛虛實實的推拉搖移等，我倍覺樸素可愛。電影這個詞的其中一個含義：你每次都要看到那些可貴的小瑕疵。這里的小是記憶單位，就像在某個畫面后我們?nèi)淌芎L爭議一個鏡頭的推進如何能不出現(xiàn)頓挫那樣讓我釋然。
坦率的說，三部片子都證明我都不是一個忠實的現(xiàn)實記錄者。要知道，面對那些粗糲和尖銳時所需的勇氣，而我尚未具備。現(xiàn)在，一個人能做的，只是記錄個人對現(xiàn)實的善意、或說詩意的改寫。僅這樣，其實巨大的恐懼也曾將微小的那個我淹沒，就像記憶中的村莊即將被一片繁華淹沒一樣。
我生于南湖附近的村莊。那些水天一色、沙鷗翔集的北方奇景，對我來說都是珍貴的。這片地方至今仍不時出現(xiàn)于我的文字，我從未想離開。但他如今不在了，就是不在了。
“一個星期前，走過的一束草，如今做為水草搖曳水中，小魚從中巡游。仿佛，它沒告訴我，命中注定歸于水底……”我曾在一篇叫《水底的故鄉(xiāng)》的散文中寫下這樣的文字。水底的故鄉(xiāng)無疑是我憂傷的來源。所以，三個短片的背景都是南湖。從《湖畔公路》的凝滯、空曠、遼遠，到《變調(diào)》的閉塞、急促，再到最后《抵達》的嫻靜，甚至，有點物是人非后的悲愴。
閉合式、碎片式、開放式，是我用影像對故鄉(xiāng)虛構的三種形式。有時，我自己也在考慮形式與內(nèi)容的問題。后來，讀到墨西哥詩人帕斯的一段話，正好解決了我拍攝制作時疑慮。他說：“每一種形式都會分泌它的思想，分泌它對世界的看法。形式是重要的。而且，在藝術上，只有形式才有意義。”
用三種形式制造三種風景是我的選擇。比如，拍攝《湖畔公路》時是我最灰暗的時期。那時，我除了寫小說，平時就在村莊游蕩。后來，游手好閑的稱號讓我不敢出現(xiàn)在村里。我選擇去南湖散步。久而久之，似乎獲得某種呼喚。“能不能拍點什么？”我想。后來，便有了《湖畔公路》里再無處可尋的水墨一樣的風景。如今，有人問為什么想到要拍第一個。我仍無法解釋。生命的奇妙正是混沌。當生命清晰到毫發(fā)畢現(xiàn)，我們是否就缺少了一種霧里看花般的對美感的期待？
我是北方人，南方朋友奇怪我對水這種物質(zhì)存在著驚人的迷戀（比如，三個片子無疑都涉及到了水）。最近，得以回首文字，尤其三個短片確有同樣地發(fā)現(xiàn)。或許，這可以解釋我為何把三個片子成為故鄉(xiāng)三部曲。無論，多少故事、多少形式，其實從根本上并未走出過故鄉(xiāng)。
“故鄉(xiāng)三部曲”表達的可以說是我對故鄉(xiāng)的私情，隱憂藏匿其中。曾和人說起這種感覺——或許因為村莊一度因躲避塌陷而搬遷的原因。我在童年似乎就在內(nèi)心中形成了一種“下沉感”。我總有一種奇妙的想法，好比一夜后我們的房前屋內(nèi)充滿了水。然后，這種奇妙的感覺伴隨著我度過了童年……
我有兩個故鄉(xiāng)。一個是真實的，我的生長地。一個是虛構的故鄉(xiāng)。我多年的書寫更多意義上不過是建造這個虛構的故鄉(xiāng)。后來，借助影像拍攝的東西無意中介于了兩者間。其實，隨歲月流逝，這三年時間讓我對故鄉(xiāng)悄悄地有了一次個人意義上的命名。這就是我的故鄉(xiāng)三部曲。
在三部曲的“導演的話”中，我寫過一段文字：“《湖畔公路》是深埋在記憶中的故鄉(xiāng)。它讓我靜如處子、澄明以對。《變調(diào)》講自己的狀態(tài)。它讓我迷亂，讓我失衡。我卻通過影像獲得了一直尋覓未果的調(diào)性。《抵達》是一種對未來的虛構。從一個女人的虛構抵達另一個女人的現(xiàn)實……”
最后一部《抵達》，其實是一個提示，后面需要觀眾補上內(nèi)容。對于觀看這部片的人來說，任何詞語都將被正確闡釋。如果，讓我也去填，我想請你們注意《抵達》最后一個長鏡頭：久久定在一片葦叢前，蘆葦在風中搖晃，風聲獵獵，是否意味著很多事物處于一種失去故鄉(xiāng)的傷懷中呢？而后的畫面，便是大雪席地。其實，電影沒有結束，我可以告訴你接下來的景象是天地蒼白！
坦率的說，這都是我悲傷的來由。當然，這篇文字也可被當做我為故鄉(xiāng)寫下的傳記。
唐棣詩歌作品
《放逐的方式》
每年到了這個季節(jié)
就會有雪飄下
我為能坐在窗前看著這落了滿地的詩意
而興奮。而忘記了你們的不辭而別
對我來說，我實在無法怨恨
我和你們一樣，在更多的時候
深受著表達的折磨
在眾人關于你倆愛的流言中
我搜腸刮肚也沒找到
更好的放逐方式
《冬日》
世界變白以前，你降臨了。而我正閱讀
一篇歌頌靜謐與寒冷的蘇聯(lián)詩
你走入我的生活，仿佛一個句子
照亮一首詩
在無眠的夜晚，我幻想
另一種幸運——你撫摸著我
投射在墻頭的影子。我懷念它的顫抖
預示著你。等雪停了
你在火爐邊又成了我最讀不透的
來自內(nèi)心的暖意
《致陌生故人》
我多希望我是他
在他那里，一生有一天是幸福的
他就知足了。他厭惡透了那些繁重的感情
其實，人的開始與結束都是件小事
小到頃刻，他說，只怪時間博大
當晨霧散盡，一個小花園出現(xiàn)
在他的晚景里。枝上泊著的雀鳥
從南方飛還。而他曾瞧不起
老死北方的那些人
在他那里，再也沒有一樣東西值得占有
他說，沒多久，雪就是他的了
再沒有一個人值得羨慕
這樣過一天才是輕松幸福的
他說完，背過身去，看都不看我
《鏡中模樣》
當我坐下來，拂去來時風塵
細細端詳自己——那張臉恐怕
再也不能讓自己熟悉
一個人走過你的窗
夢里的，必將消逝。老去的
殘留鏡中。她沿著長街遠去時
你無法挽留。懷念是唯一
對孤獨的消磨
我厭倦了鏡中的自己
在最后一次出門，將不再回頭
他黯然傷懷的模樣
真像末日降臨
《未寫之詩》
我確信是有的——歌吟哀憐之心
歌吟秋巒夕照的憂思、羊兒擠在一起抵御夜晚
第一陣寒意。歌吟遠處風車輕鳴
第一只蟋蟀發(fā)出的第一聲呿呿
相思樹上鳥兒最后的啁啾
石墻上留著的太陽的暖意
廚房透出來安詳?shù)臒艄?/FONT>……
這些都是一個人在某本書深處寫下的詩
作為讀者，只消微動手指
即賺到了如許鄉(xiāng)愁
《我的膽子能有多小》
老了之后的我可能更加膽小
時間越走越快，我怕你停了而自己還在走
怕愛我的人把我愛到死去也不盡興
不愛我的，漸漸就忽略了我對他們的暗自欣賞
還怕有人總不了解我
一些人對我一清二楚也不好
我怕他們分毫不差、準時準點，每分每秒地
關心著我的人生。我渴望神來一筆
我怕再次遇上老友，卻已不能喊出他們的名字
哪怕很多人招呼對方時已失去
那股令我懷念的親切
或者，小小的愛意
更怕身邊人們的離去
尤其是你還沒時間記住，就把我忘記
我最怕自己一直活著，活得好好的
活到你都猜不到
我的膽子能這多小
《關于我所知道的你》
關于我，所知道的你。那些來自你的消息
落在我心里，如暮雪伴我寫下簌簌詩句
也許，你會知道遠方這個我
曾像你父母一樣
以詩為樂。孤獨且驕傲
等你長大了，他們還會告訴你
更多個我。到那時，萬千激情
歸于一次小聚
我們該試著說服彼此
那就世俗吧，迷失吧
有你在，平淡的老去算得了什么
《花草》
用三句話說穿花草的秘密
一句形容你
尋覓花籽時，挑三揀四的神情
一句描寫春色荒園
如何退出視野
最后一句
除注明季節(jié)起始
僅剩草長鶯飛
——皆發(fā)表于《星星》《詩刊》《詩選刊》等詩歌雜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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