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苑專題:秦曉宇《漢字的符號詩學》
[2010-10-14 16:27:38]
上苑藝術館專題——秦曉宇《漢字的符號詩學》
歡迎各藝術愛好者前往參與
主題:漢字的符號詩學
主講:秦曉宇
時間:2010-8-22(周日)下午3:00
地點:上苑藝術館二號展覽廳
組織:蔣浩、程小蓓
大綱:
漢語寫作,尤其詩歌,可以大致分為相互關聯的三個層次:一、文化詩學的范疇(如“后現代主義”之類的各種觀念、思潮),中西方完全可以充分共享。二、形式詩學的層次(如“十四行”、“三韻三行體”),中西方大體可以共享,至少可以借鑒。而漢字的符號詩學涉及了中文寫作惟一真正的特殊性,可以說是中文詩歌的“獨得之秘”。
古詩重氣韻生動、重感性形象、重意會默想的美學特征,無疑與漢字音、形、義三位一體的結構有關,甚至可以說,漢字性就是中國古典詩詞的根本詩意,漢字以它的在場,它的結構法則和美學原則,深刻地控制著后者的書寫。古詩之美即是一種綜合的漢字修辭藝術,它在音、形、意幾方面充分發揮著漢字的修辭能量。
登幽州臺
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
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
初唐陳子昂這首詩明白如話,說是一首“新詩”都可以。那么,它究竟好在哪里?
你當然可以籠統地說它是一首意境遒勁蒼茫的“宇宙詩”,寫出了一種深徹的“存在與虛無”之感,但你不能說它是橫空出世的“獨創”,因為它明顯是一首師古之作。屈原《遠游》有云:“惟天地之無窮兮,哀人生之長勤。往者余弗及兮,來者吾不聞。”《登幽州臺》即由此化出。而我認為這首詩的成功與“幽”的詩意有關!
“幽州”乃地名,但“幽”自身的涵義還是從中揮發出來。“幽”的讀音,諧音著第三句的“悠悠”,以及彌漫全篇的憂愁之“憂”;“幽”的幽暗之意對應“前不見”、“后不見”,“幽”的幽深、幽眇之意呼應“天地之悠悠”,而它的幽獨之意則照應第四句的“獨愴然”。甚至“幽”的字形,也像是臉上淌下兩行淚水的畫面(“涕下”)——這一點顯然是我的誤讀,但漢字允許這種美妙的“誤會”,它由此敞開了一片奇異的風景。在這個意義上,“登幽州臺”是否也可以理解成“步入‘幽’之意境”?我相信,如果將題目換成《登冀州臺》或《等并州臺》,這首詩會遜色許多。支持我如此分析這首詩的一個重要原因是,陳子昂是一位對“幽”十分偏愛并有深刻領悟、自覺的詩人。在他那篇著名的倡導漢魏風骨的《與東方左史虬修竹篇并序》中,他談到詩不僅要“骨氣端翔,音情頓挫”,還要“發揮幽郁”,《全唐詩》存其詩127首,有近二十首有“幽”字(雖無“幽”字卻有“幽”之意境的詩作就更多了),拿《感遇詩三十八首》來說,含“幽”的篇目有:第一首(“幽陽始化生”)、第二首(幽獨空林色“)、第六首(“幽洞無留行”)、第十二首(“幽蠹亦成科“)、第十七首(“幽居觀天運”)、第二十首(“玄天幽且默”)、第三十三首(“眷然顧幽褐”)、第三十四首(“自言幽燕客”)、第三十八首(“幽鴻順陽和”),不僅從頭“幽”到尾,首尾兩首還幽然相和,陳子昂真可謂古今第一幽人……
主講詩人簡介:
秦曉宇,詩人,生于1974年12月,內蒙古呼和浩特人,著有《七零詩話》,與詩人楊煉合編《當代中文詩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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